“早安。”
轶铭和隔壁几个寝室的同学打着招呼,脸上带着昨晚苦思冥想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留下的疲倦。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疲惫,虽然总觉得自己一向是稀缺集体荣誉感的人,但是这一次,金布利犯下的错误似乎已经把整个玄学院的士气打落到了谷底——这导致明明才是开学的第二天,轶铭就已经感觉浑身没劲了。
徐嘉程刚刚洗漱完毕,很随意地把毛巾丢到架子上,抄起背包准备出门。
“轶铭,快一点儿。”他催促道。
“来了来了,”轶铭看着还在懒洋洋地往牙刷上面挤牙膏的金布利,摇了摇头,把嘴角的牙膏泡沫擦掉,“金布利,我们在下面等你。”
“哦。”
“凯利?”轶铭刚刚传送出寝室楼,就看到那位银发金瞳的少年。对方身着青色的短袍,手里拿着一本书,似看非看地翻动着。
“轶铭?”凯利合上书,对着他微微一笑,“有段时间没见了,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这是在等人吗?”轶铭看着凯利,感觉他不像是有课的样子——没有带书包,连早餐都是几个放在一边,用纸巾包着的松露小圆面包,看起来不急着吃的样子。
“是的,赶在你们上课之前想找那人说件事,”凯利看了一下手上那个没有指针的蓝色手表,“都这个时候了,他上课可真是一点提前量也没有呢。”
“你在等谁,露易丝吗?”轶铭抬头看了一下主城城楼上方的日晷——应该是七点四十分,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你们青学院上课还真早。”
“平时有课的话,我们这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人了。”凯利笑着说,“不过,我不是在等露易丝,她在白学院,我没必要来这里等她呀,而且——这里是男生寝室楼。”
“……我似乎问了一个低智商的问题,”轶铭尴尬地笑笑,“那我就先去吃早饭了?回头见。”
“恩,回见。”
“好了好了,我来了我来了,你走得真快。”是金布利的声音。他刚刚传送出寝室楼。轶铭没好气地回过头,说道:
“你太慢啦。”
“伊兰迪瓦,”凯利突然一下子站起来,“我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凯利在等的人居然是金布利。轶铭和徐嘉程都愣了一下,然后知趣地走到对面人行道上。金布利回头看了轶铭他们一眼,然后跟着凯利走到寝室楼之间的绿化带中央。避开人群悄悄说了些什么。
【上帝之手】三大家族,【德拉蒙德】、【伊兰迪瓦】和【安琪洛特】。不管你怎么想,他们是【亚特兰蒂雅】的反对派。
轩辕滕的话在轶铭耳边回荡着。
但是凯利和自己是一开始就认识了的朋友,金布利虽然有点傻,但是毕竟是室友。
不不不,不能往坏处想。轶铭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是亚特兰蒂雅家族的人的事情,再说了,凯利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好……他们不会是合计起来算计自己吧……
徐嘉程突然惊呼了一声。
轶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突如其来的一幕。金布利揍了凯利的左脸一拳。凯利看起来比较单薄,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挨了打,差点摔倒。之后,金布利头也不回地穿过道路走到徐嘉程边上。
“走走走,不是晚了吗。吃饭吃饭。”金布利在轶铭和徐嘉程背后各推了一把,催促道。
“你干什么。”轶铭拦住金布利的去路。“你为什么突然动手打他?”
“这不关你的事,别瞎搀和。”金布利看起来不大乐意解释。
“我觉得我应该知道。”
这时候,轶铭看到凯利在对面摆了摆手,示意轶铭不要多说。然后他用自己那根棕色的魔杖替脸部消了肿,拿起刚刚摆在花坛边缘的小圆面包,转身离去。
“金布利……我真是搞不懂你。”轶铭转身一个人走向餐厅。
临上课前,徐嘉程坐到轶铭边上的座位上,轻声说道:“我问过了,大致是那个青学院的男生过来告诉金布利,说一个什么组织经过决定,没有让他成为组织的新成员。”
“然后那神经病就打了凯利?”
“你认识那个银发的人?”徐嘉程惊讶道,“难怪你要发火。”
“之前就认识了,”轶铭不耐烦地说道,“但是我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
“问题在这里,”徐嘉程小声说道,“好像那个组织给出的理由是金布利没有成年,所以不予录取,但是那个银头发的似乎两年前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了。所以金布利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那个组织八成是【上帝之手】吧。轶铭这样想着,“大致明白了……好了好了,要上课了,快回你的白家妹妹边上去。”
徐嘉程吐了个舌头,迅速离开。他刚刚坐下,教室的门与铃声一同响起。变形课的教师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
“一群欲求不满的年轻人们,今天也是一副颓废不堪,希望我用知识来填满你们欲望沟壑的样子呢。早安,女士们先生们。”
“早安,薰棠老师。”
虽说学生手册里对教师有一个初步的介绍(巫师世界里的照片还都是可动的),但是当这位老师的本尊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大家还是倍感震撼。
像瀑布一样干净清亮的黑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际,白皙的脸庞上除了一颗长在右脸正中间的俏皮小痣之外,毫无半点瑕疵。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的t恤——估计也只有宽松的t恤能容纳下那一对让任何女性羡慕嫉妒恨的傲人**。下身则是同样宽松的藏青色喇叭裤——虽然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年代感。
林在一边默默流泪,选择玄学院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轶铭则是看着林那陶醉的表情,头上直冒冷汗。
“欢迎来到本学期第一堂变形课,”薰棠戴上一副手背上画着红色法阵的白手套,“你们还在等什么呢,赶紧把书本翻到第3页,今天变形课的学习内容是,基础变形第一章,物质的基础形变。”
课程内容是通过“Un-Ca-Rio-De-For-Mo”(拉丁文:扭曲变形)的咒语来使得身边的物体弯成任何程度的弧形。这对于轶铭来说简直太简单了。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在某一门课上可以如此得心应手。在别人苦苦研究怎样才能小心翼翼地变形物件而不至于拧断它的时候,轶铭已经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变成弯的了。
薰棠默默地逐一检查了轶铭那支弯成九十度的铅笔、拧成了麻花的钢笔,还有那一团完成变成了抽象作品的铁质桌腿之后,她扶住额头,好像发烧似地僵直了一会儿。
轶铭咽了咽口水,等待那阵沉默之后的评价。
“去讲台上,把你最大的能耐拿出来看一下,快,别磨蹭。”
但是轶铭还是磨蹭了一会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上讲台,用左手摩擦着右手的手套。
变什么好呢?
他突然有了主意,于是双手按到地板上,深吸一口气。
“ZO-HO-MA-HO,Dolor’s-Con-Fec-Tu-La!”【造型魔法·人偶制造】!
地板之下的石块突破表层,开始变形、扭曲,聚合。起初就像一条立起来的柱子一样毫无特点,就像一根被削去大半段的电线杆。但是随着轶铭的思想集中和魔力投入,那条柱子开始变形、伸展。大约十分钟之后,一尊完全像是需要雕刻好几个月才能出来的,薰棠老师的造像就出现在了讲台边上。高度、动作,甚至脸上的神态都活灵活现。
不知道班上谁第一个鼓了掌,随后就是噼里啪啦,最后是几乎要把教室天花板掀翻的叫好与掌声。轶铭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他望向薰棠老师,希望能得到她的赞许。
但是薰棠老师并没有表现出过于开心的表情。
“胸部,”她用手戳了一下那尊石像的胸部,“比我的要小呢。我原以为这是男生最会关注的地方,结果却出了岔子?”
石像突然举起手,牢牢护住了自己的胸部。最前排的女生一声尖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其他人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石像……在动?”
这回,薰棠似乎没话说了,她也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露出一副娇羞表情的石像。而石像在刚才惊人的护廉耻动作之后,就凝固在了那里。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大家的集体幻觉一般。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薰棠突然一阵无厘头的大笑,“可以啊小子,我在这里教了六年书,还是碰到头一个能让我这样惊讶的小鬼!可动人型,这种事情我原以为泽尔克之后就没有哪个变态能做出来呢!”
轶铭的耳朵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泽尔克?那是父亲的名字吧。
“小子,”薰棠恢复过来后,一刻也不让他喘息,“这是在人偶中注入带有魔术师意志的魔力作为她的动力来源吧。你这种魔法,是跟谁学的?”
“我的……父亲。”轶铭觉得隐瞒不过去,而且刚才那句“变态”蛮伤人的,他也憋了一肚子火,“我的父亲,阿伯克隆比·泽尔克教我的。”
“原来如此。”薰棠似乎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的表情,“我刚才就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接下来,薰棠逐一给学生讲解了变形魔法的一些基本要领。轶铭则是在回忆当时父亲教给自己的那些魔法。基本上除了变形之外,自己在其他方面的造诣几乎为零。他从来不知道有魔药这种东西,也不知道魔法是有那样一个系统化的教学模式的。
确切地说,轶铭从他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就仅限于此了。而这六七年以来,自己也基本上一直在用这种造型魔法。虽然说没有能达到什么厉害的程度,但是对这种魔法的熟悉程度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而这个学院居然会把它作为一门专业课,这让轶铭一下子感觉好了很多——起码自己在一门课上不会挂科了。
“诸位,”在临近下课前,薰棠拍了拍手让大家停下手里的功课。“院长让我通知一下大家,我们学院的新生联谊会将在本周五的晚上举行,地点是在玄学院的专用礼堂【龟苓堂】里边。具体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一点,大家记得准时到场。”
“我们学院有多少人呢。”在午餐的时候,轶铭一边嚼着烤得很嫩的脆骨,一边翻看着《鸿钧周报》,“看起来学院的人数有点不一样啊。”
“我们这一届有32个一年生,然后29个二年生,31个三年生……加上被选进中黄学院进修的5个四年生的话,总共97人吧。”徐嘉程算了一下,“人数最多的应该是朱学院,他们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个。”
“唔……你可真是挺会算的,”轶铭喝了一口橘子汁,然后把剩下的一块小牛骨在汤汁里蘸了一蘸,送到嘴里。“最少的是青学院吗?”
“白学院,”徐嘉程纠正道,“青学院和我们差不多,但是白学院今年只有不多不少20个新生。每年收到的学生数量都不一样的。”
“唔……”
“怎么了?”
“快看这个,”轶铭把周刊递给徐嘉程,指了指第三版的【委派任务专栏】,“出事了。”
任务失败通知:
白学院的三年生沙耶·克尔奥卢和朱学院的三年生伊本·罗兰亚、张无心三位同学在完成A级任务【威森加摩陪审员失踪案件】过程中,与学校失去联系。最后联系时间地点为M.D.1007年9月5日0点11分,英国约克夏郡附近。现在该任务升级为S级别,任务内容变更,增加搜寻三位学生下落一项。请有意愿接受此任务的同学事先与指导老师,白学院任务委任官吉格斯教授联系。
鸿钧魔法学院
院M.D.1007.9.5
“唔……这种事情还真是,”徐嘉程皱了皱眉头,把周刊递还给轶铭,“不过因为是S级别的任务,出这种状况也不是不可能。”
“威森加摩……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西方巫师的法庭。”徐嘉程说道。“你不知道吗?这个案子在暑假里的时候,很有名的呢。好像是因为哲人石的制造一案,而引发的合法权益的纠纷。之前两个家族关于这件事情打了一场官司,但是官司结束后,三个陪审团成员失踪了。”
“哲人石?”
“魔法石,贤者之石,点金石……管你叫什么,”徐嘉程晃了晃装橘子汁的罐子,里面已经空了,他扫兴地把罐子放回去,“只有一些特定的家族或者组织有权力制造这种东西,否则都是属于违法侵权行为。”
轶铭也没有再问下去。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有点多,不知道一时间该从哪里先开始补起来。
“话说,吉格斯这个家伙……”轶铭看见这个名字就来气,“原来是白学院的任务委任官?”
“我们学院的委任官是薰棠啊,”徐嘉程露出坏坏的笑容,“真想快点到二年级,然后就去找她接任务。啊,能经常见面正好。”
“……你真是一个御姐控啊。”轶铭捂住脸。
周五的魔法生物课程上,大家都心不在焉。因为一想到接下来就是晚上令人期待的联谊,每个人都在想着会遇到什么样的学长学姐。而且因为岁数一把的老教授史密斯用催眠一样的音调讲着食人猪笼草和普通猪笼草的区别(其实它们的大小差了十万八千里,正常人是不会先去观察它们的叶片边缘有没有锯齿来判断是否是食人品种的),大家更加没有心思去听课了。
“这次据说有已经工作了的学长来参加呢。”
“不知道我会不会遇到帅气的学长呢。”
“我们学院的联谊比其他几个都要早啊,看来也是有好处的嘛~”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走出教室门。金布利仍旧是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轶铭慢慢地收拾好课本和魔手套,和跟着徐嘉程在最后出了教室。
“喂。”
轶铭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斜倚在教室外。马尾辫平刘海,双眼冷冷地看着所有东西。
虽说是个不可多得的萌妹子,但是她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
“露……露易丝?”轶铭看着一个人等在外面的她,感到略有些惊讶。今早是凯利,现在是她,看来果然还是和他们俩脱不了干系啊——或者怎么说呢,有缘?
与众不同的白色短袍——看来果然是吉格斯这边的白学院呢。
“你,请回避一下。”露易丝冷冷地对徐嘉程说道。
“……好,那我先在白梅等你一起吃晚饭。”徐嘉程翻了个白眼,感觉这女生真是强气。
“好了,有什么事情吗。”
轶铭被女生拽着胳膊拖到了第一教学楼的楼梯间里。通常这里会发生的事情一向不是怎么能见光的……轶铭咽了口口水,感觉露易丝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因为兴奋或是激动而颤抖着。
“Ho!”
露易丝用左手闪电般地按住轶铭的脸,然后把他往后面的墙壁上撞去。轶铭完全没有防备,后脑勺与墙壁碰撞出沉闷的声响。露易丝力气大得惊人,这会儿更是毫不含糊地发力了。
轶铭感觉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无可抗拒的晕眩。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露易丝在翻动着他的书包和口袋,似乎在找着什么。她口中还念念有词。
“可恶……放哪里去了……”
所以说……这是一起抢劫?
但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暴力袭击,这性质相当恶劣啊。
露易丝左手拿着一个轶铭似曾相识的东西。一个怀表,是银色的。露易丝拿着它左右晃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摆平。她似乎是在确认怀表指针的指向,然后她把手伸进轶铭的上衣内袋,拿出了一个东西。
是轶铭的那个魔法探测器——那个金色的怀表。
露易丝脸上的表情大失所望,看来这不是她想找的东西。她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银色怀表,然后很无语地看着两只怀表互相指向对方的指针。
“坏了,弄错了。”
露易丝言毕,丢下金怀表,匆匆离开。顺手还带上了楼梯间的门。
轶铭随着第二波晕眩,在一片漆黑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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